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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讓我很痛苦。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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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不捉弄你了,再這麽玩下去你明天也許真的就被我氣得跑掉了……”看見她那副高傲的樣子終於多少被自己挫敗到了,雷古勒斯捂著自己腹部不住地大笑起來,“就這麽說定了,說定了……”

“我才不要就這麽算了,哼。”

“那你又想怎樣?雖然你想做什麽我也會樂意奉陪。”他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著,卻沒留意對方已經早有打算。

——果然,別太過得寸進尺了。

“作為代價,你今晚必須得……陪.我.喝.酒。”

艾莉絲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一開始那種帶著三分媚惑的笑容又詭異地出現在她被月色照得蒼白的臉上。

“喝酒?”語畢,雷古勒斯一楞,傻了眼了,“你什麽時候學會喝酒的,我認識你這麽久,從來就不知道你能喝啊。”而且,為什麽要喝酒啊?

“這有多奇怪啊,我不喝又不代表我不能喝……我知道,你上來這裏找我之前,已經讓傑特給我備好茶和點心了,那麽,再加一瓶伏特加吧,”她的笑意更歡,“米庫家地窖除了書之外,酒也是必不可少的哦。正好,今晚難得有個機會,也許喝杯酒也不錯,當做是……歡迎你回來。”

“你確定……這不會是,歡送你離開?”雷古勒斯狐疑道。

“當然。”

——當然,你不會知道的。

她是絕不會告訴他,畢業前一年的聖誕舞會上,因為某人曾失了她人生第一次約,所以,出於報覆和安慰自己的心態,那一年的那個晚上,她居然整夜躲在有求必應室喝得伶仃大醉。

若一定要說為什麽,那麽這便是唯一的原因了吧。

大概,那時候自己就已經明白,為什麽人們都說酒精可以麻醉失意之人的神經,即便是暫時的,但好歹也讓她做過一個頗長的好夢。

“走吧,今晚不醉無歸……雖然你說無論如何你都不走了,那麽就當好人當到最後,陪我喝酒吧。”

艾莉絲愉悅地微笑著跑到他的身邊,飛快地牽起他的手後,徑直將他拉著沖下屋頂,又啪嗒啪嗒地光著腳領著他沿老舊的木質樓梯跑下了天臺。

一樓的大廳裏,散落在鋪塵的地毯上的是一個個被喝得一點都不剩的空酒瓶。像是倒地的棋子一樣,因為已經失去了本來的價值,所以才只能這樣空寂地被遺棄在地板上咕嚕嚕地滾動著。

沒有開燈,蠟燭也不曾被點起來。依著從破窗透過的淩晨的些微細碎的破曉之光,她從地面上坐起來,順手拍了拍自己被坐得起了褶皺的藍色紗裙,冷冷地看著不遠處正倒在沙發上安然入睡的他。

整個空間都是一片死寂,連同空氣都是冷冰冰的。想來也是,這裏本來就應該是不存在的地方,而此刻自己還停留在這裏,已經是極大的罪過。

“抱歉,我要走了。”

她用一種精靈耳語般的聲音隔著凝固的空氣念道。然後,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走近正熟睡在沙發上的他,俯身,輕輕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個道別的吻。

像蝴蝶的吻一樣,不著痕跡,瞬即化為烏有。

帶著鳶尾花迷醉的氣息的發端不經意地拂過了他的臉,惹得他迷迷糊糊地砸吧了嘴,突然間,有什麽冰涼的液體悄然地滴落在他的臉上,順著傾瀉的方向流走消失。他沒有醒過來,艾莉絲自己也深知,他沒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

“讓你一直都蒙在鼓裏,枉費了你對我的信任,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可是,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你懂嗎?雷古勒斯。”

她勉強站起身來,下意識往後踉蹌著退了幾步,腳步極其不穩,或者說是此刻自己的身體正是顫抖著的,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淩晨過於寒冷,還是因為自己的心已經變得過於麻木不仁。

她曾有那麽一刻鐘希望過,在她向他虛假地笑著並且坐在這裏給他遞上最後那杯加了生死水的酒時,他能本能地推開她的手,拒絕她的好意,再說一句“到此為止吧,我喝得已經夠多了”來推辭她。

但他沒有,他從來都沒有。

從他在天臺說出那句“我在這裏等你”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他這次不管自己的生死都要回來,是因為他知曉了她要做什麽,所以才故意要回來阻止她的。

可是,她無法說出任何他想知道的事。甚至,連一句簡單的“謝謝你陪我”都說不出口。

“你一直都相信我,以為我單純到足以讓你毫無戒備地相信我。”

——可是,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信任。

“對不起,我放不下他……即便是再活一遍,也還是愛著那個人,所以…………”

她哽咽著,艱難地自言自語說下去:

“我必須……讓他過得比我幸福,至少……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想他離開那些陰霾,光明正大地活著……”

——對不起,雷古勒斯。

“……讓你擔心我,真的……很抱歉……”

眼淚早已經止不住地在艾莉絲的雙頰落下,滴落在地面上無聲無息地蒸發消失。

自從所有家人都離自己而去之後,他大概就是唯一一個還在自己身邊支持著自己,擔心著自己的人了吧?

她知道,但是卻已經無以為報了。

“……好好答應我哦……醒來之後,請好好地……離開這個地方,不要再沾手關於我的任何的事了。”

再見。

——再也不見了。

她強忍著自己的淚水,一步步地往後退出這個客廳,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門前拿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用手臂擦去滿臉的淚痕之後,強迫著自己鎮定地穿上了靴子,穿上了深藍色的披肩,又拿上了一根魔杖,吃力地拉開了大宅的木門,頭也不回地迎著翌日的晨光走出這棟米庫家的別院。

一切,終於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第十章的時候,出乎意料的只用了一個星期多一點(當然,內容草稿是一早就想好了的)在寫稿的這段日子裏,大概是一個月以來的時間,發生的事情也很多,諸如作者小姐又病了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事。

怎麽說呢,總覺得這段時間會很難熬。

不過還好,終於還是寫到這裏了。比起自身諸多不愉快的事,我更想期待艾莉絲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

☆、11.1

子夜時分,當黑暗以遮天蔽月之勢鋪天蓋月而來,所有沾染著黑魔氣息的黑衣人都各自準備就緒,向著不同的方向出發進行他們同一個計劃。

除了兩個人,因為前幾天的拷問中未能找到一個“完美”的答案,告訴他們“上司”,所以,此番幸運地被留下來當看門人。

“你應該很高興,西弗勒斯。”

放下了手中一直握著的一串鑰匙,盧修斯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瓶紅酒,一個響指便把它打開,自己一個人坐在裏德爾大宅的會客室沙發上自斟自飲起來。

“我不覺得。”

斯內普一臉嚴肅地死死盯著窗外滿目的蒼涼之景。

他知道他想說什麽。

眾所周知,擁有絕對威嚴的黑魔王,從來就不允許任何東西和人威脅到他的存在。自從前一段日子斯內普告訴了他那個從鄧布利多那裏聽回來的預言之後,他一直都在謀劃著要除去自己心中的那根刺,即便他從未曾對身邊的人透露過一絲半點的計劃。

但能成為黑魔王手下的人,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能夠猜到三五分。

“……那人……疑心太重了……”斯內普若有若無地喃喃道。

“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才知道,西弗勒斯,”盧修斯一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否則……今夜我們怎麽可能被獨自留下來看守這棟‘鬼屋’,這不就是因為他的‘疑心問題’?”

他轉而放下了在手中把玩的水晶高腳杯子,站起身來徐徐走到了斯內普的身後低語:

“算算時間,他們現在也應該已經出發,但,距離行動開始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先前對你說了吧……關於那位‘可愛的’米庫小姐,既然……她是米庫家最後一個人,那麽,你曉得我想告訴你什麽……”

——她手上擁有主人想要的東西。

“那你到底是想說什麽?”斯內普毫不客氣地瞥回去一記,只見鉑金孔雀那老謀深算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了他眸子裏,另他心裏頓時有了更深的防備。

“呵……”

對方回以一陣冷笑,“不用我說你都明白,機會只有一次,不多不少……我親愛的同僚……噢,當然,既然今天我們一起守在這裏,有什麽新發現也是我們一起發現的,只不過……我和米庫小姐貌似談不來,所以你去問問她可能更好些……”

——既然黑魔王問不出他想要的東西,那麽換一個人去問,也許能問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她一定知道什麽,否則,主人不會大費周章地將她抓到這裏……噗噗,左右她不過區區一個女人……我覺得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她的底細吧。”

盧修斯邁開了步子,啪一聲把手中的鑰匙按在墻角的木桌上。

“所以,鑰匙放在這裏,你如果不去問你想要的東西,等一切事情不可挽回的時候,難道你還能怎樣?”

——你還能怎樣。

“……”

他說得對,確實,等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之後,沒有人能怎麽樣了。

斯內普無聲地笑了。

“可你就這麽讓我去完成我要做的事情,到頭來你不怕一點好處都得不到嗎?”他可不是不知道,對方是個比自己還要會“算”的人,“上一次,在暗室裏,因為你我一起陷入危機,所以你出手幫我,但如今,我想我沒有什麽利益可以報答你了吧,那你還……”

“等等,你這麽說來未免太損我尊嚴了,西弗勒斯。”似乎隱含著一絲怒意,但他卻不打算在細節上拘謹,“老實說一句,馬爾福家的人,從來不做目光短淺的人,尤其是……靠山不會永遠都是靠山,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永遠都靠得住的人,只有審時度勢,見風使舵,才是明智。不過當然,你也不要太當真,世界上沒有那麽便宜的事情的,就現在來說,危機還沒有解除,與其我們倆為了‘一個人’相爭,倒不如暫時合作合作,也算是有個照應。”

“你這麽說真是讓我覺得‘榮幸’,盧修斯.馬爾福先生。”斯內普故意加重了最後的稱呼,冷笑,“可是我不想這麽做。”

“就算明知道主人要殺了莉莉.波特,你也覺得無所謂?”

盧修斯饒有興味地看著口是心非的同僚,仿佛早已經看透了一切。

——他的目標是波特一家。

你知道。

“可是,主人沒有對我說指明殺誰。”斯內普像是佯作鎮定一樣,答他,聲音裏卻在輕微顫抖,“他什麽都沒說,你和我都不確定。”

“一開始已經說了,他從來不缺的就是‘疑心’。他幾乎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因為得不到的東西他寧願毀掉都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盲點,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他從來就不缺疑心,即便是身邊最信任的人,其實那種“信任”不過是建加在互相利用的關系上罷了。

“那你想怎樣?”

“立即帶著鑰匙,去地牢裏找到米庫小姐,問你想要知道的東西,”盧修斯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嗯……就這樣,我覺得你能做得到的。”

他又重新抓起桌子上片刻前放在那裏的一串鑰匙,一個甩手利落地講其拋過去給斯內普,“你最好盡快去問,再磨磨蹭蹭的話,剿殺活動很快就會開始——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想好不容易問到消息,最後卻只能見到幾具屍體的話,最好快一些。”

“……不用你告訴我。”

斯內普接過了沈甸甸的鑰匙,黑暗中他的表情早已隱去在空無裏。他沒有再說什麽客套話,待得盧修斯離開這個廳子裏之後,獨自邁開步子徑直走在彌漫著黑暗的大宅之內。

他知道他應該要去哪裏。

路線直指目的地位於大宅深處底下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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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身處於死城之中,寂靜無聲。

一如他所料,所有名單上確認了的人都參與到這次的行動之中,唯獨除了他們兩個——當然,他們兩個壓根就沒在名單上作為被考慮的人之一。換句話說,今夜根本沒有人留在這棟大宅裏,連本來應該有人看守的大牢,也變得空無一人。

當然,如果不算被囚禁在這裏唯一的那位小姐的話。

“標記顯現。”

舉起魔杖一聲令下,布置在通往地牢的路上的重重熒光綠色的防禦標記全部現形。還好,這只是一般的防禦術,只要看清楚並且躲開的話,要安全去到地牢也並不是不可能。

——早知道盧修斯.馬爾福不會有什麽好介紹。

如果單憑一條鑰匙就能打開地牢,那實在是太過天真了。何況,要是真的有這麽簡單,那麽盧修斯也不必大費周章說服他來這裏問話,早就自己一個人搶先一步來了。

然而,對這些“陰謀”,斯內普本人只是嗤之以鼻。

——習慣了就好。

隨著最後一重防禦被解開,雖然不算是“輕而易舉”,但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斯內普利索地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了地牢最裏面的那一個囚室。

周圍的空氣一直都彌漫著一種血的腥味,甚至有些屍體腐爛的味道,讓人一點都不好受—— 一點生人的氣息都沒有。

——哢嚓。

“………………誰……”

一個有氣無力的音節隨著飄渺若虛的聲音從黑暗的深處傳來。若耳力稍微好一點的話,還能艱難地辨認出來,那是屬於一個虛弱至極的女人的聲音。

“還醒著……”斯內普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頓了頓,略微提高了一點音量對著前面依然是一片死寂的地方說,“還不錯,你也算是我見過的女人裏面足夠頑強的一個,居然現在還能清醒著……”

“……西弗……勒斯…………斯內普,”聽見來人的聲音,藏在黑暗深處的女人一下子便辨認出那聲音的歸屬,於是一陣蟄伏已久憤怒再次提到了自己的心上,她盡全力地始終想要有力地反駁他,“…………廢話少說!咳咳……”

一口鮮血吐在了她面前冰冷的地面上,開出一朵血色的花。

“省點力氣吧,你沒必要答我。”

地牢的蠟燭因為聽見有人的腳步聲靠近,所以自動自覺地次第點燃起來。隨著最後一根蠟燭點燃,斯內普這時才看清楚了被關在這個地獄深處的那位小姐現在的模樣。

——渾身是傷痕和血跡,臉色慘白,嘴唇不知道已經被咬破了多少次,又不知道已經多少次結痂。這樣“狼狽”的女人——那個叫“雪莉露”的女人,雙手一直被沈重的鎖鏈吊起,絲毫不得動彈地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禁錮著。

這是他第二次認認真真地審視她的模樣。

如果說第一次在米庫宅裏看到她,只是因為好奇這高傲的女子所以認真看她,那麽,此刻她失去所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武器倒在自己面前垂死掙紮,他是因為想要知道她為什麽堅持到現在,所以才認真地看她。

“你沒有必要這麽做,自從米庫家最後一人……艾莉絲.米庫死去之後,你大可以不再沾手這些事……或者說,你本來就不應該參與到米庫家和食死徒之間的角力之中。”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心裏卻想到的卻是當日同樣決裂地站在自己面前求死的她。

——艾莉絲.米庫。

她……也從未在他面前求饒。代表著米庫家的尊嚴,她從來都不向他這樣的“惡人”低過頭。

假如。

“如果……那天我瞞著主人放了你的表姐的話,如今身處在這裏地牢裏的人,大概就不再是你了吧,雪莉露.米庫小姐。”

他其實曾想過,不如就這麽解開她的枷鎖,讓她平安無事地回到那棟宅院裏。

如此,便能互不拖欠了。

就像那一天在湖邊的那一幕——他本來是可以選擇阻止的,卻最終還是施行了的那一幕。

“你要我的命,我給你,就當作是我欠你的,從此我們互不拖欠。”

——但這明明不可能。

想要贖罪嗎?

斯內普突然莫名其妙地詭異地笑了起來,手中的魔杖突然絲毫不肯退讓地直指著早已經毫無攻擊能力的雪莉露,厲聲問道:

“為什麽要騙我,在米庫家大宅的時候。”

“…………呵……”先是一聲不屑的冷笑,繼而是帶著撕心裂肺的狂妄大笑,“……你……你這個喪失人性的人……配得起聽真話嗎?”雪莉露不屈不饒地倔強地擡頭用自己通紅的雙眼死死盯住前方那個融入黑暗裏的人。

“……你為什麽要知道,做這些事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咳咳……咳咳………………”

又一口血吐在了他面前,一陣溫熱。

“你……”

斯內普頓時語塞,走過去俯身想要一把扶起她,不料卻被她一把死命推開。

即便身體十分虛弱,但是還保持著絕對清醒的意志的雪莉露,也像他剛才詰問自己那樣,同樣絲毫不肯退讓地繼續說下去,甚是艱難地吞吐著每一個字,每一個詞:

“……你別忘了,你不過是那個魔鬼手下的一條走狗,你憑什麽……憑什麽知道我要這樣做的緣故?”

“是你別忘了,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就在這裏。”斯內普用冷漠的眼神盯著倔強的她,直指腳下冰冷的地面。

“那你就殺了我啊!”

像是徹底爆發一樣,聽見他打算威脅自己之後,雪莉露突然失控地大喊,“你殺了我啊!為什麽要把我留到現在,你就在這裏殺了我啊!咳咳……咳咳咳咳…………”

“你真的那麽想死麽?難道你不想……”

“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殺死你們這群魔鬼!”

——是你們殺死了我所有的支柱和信仰的,你們這群魔鬼。

掙紮著,狠狠地打斷了斯內普的話,說著,那語氣像是連一點活命的餘地都不留給自己一樣。被關在這裏的那個昔日騙過自己的女子,如今也一樣,站在死亡的門前依然毫無畏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竟和她一樣。

整個地牢裏頓時陷入了沈默,誰都沒有再出聲,相視的兩人也變得無言以對。

“可以……”

許久。

“……告訴我,你藏起來的項鏈在哪裏,”斯內普站起了身,往自己懷裏收起了他的魔杖,卻又重新蹲下來,一邊用剩下的鑰匙打開了那套拴住她的枷鎖,一邊語氣平緩地問:

“那個人……你知道是誰,他現在不在這裏,因為你的緣故……我是說,如果你能告訴我米庫家的項鏈在哪裏,那麽今晚包括你在內,將有很多人因此而獲救。”

雪莉露在他的手靠近她之時依然在掙紮想要阻止他解開鎖鏈,但是卻生生地被他按了下去,“你如果還有力氣的話,不如留著自己從這裏走出去吧。”

“……”

她突然間不再動了,任由他一點點地解開自己的枷鎖。

“………咳咳…為什麽要這樣做……獲救?”

她別過臉去,直到又過了許久在他將要解開所有鎖的時候,斷斷續續地念著。

“……嗯,獲救,”

最後一聲開鎖聲清脆落地,順利解開全部鎖鏈之後,斯內普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柔弱的手臂,扶起了一直無力地跪坐在陰冷地面上的她,“你,莉莉…………不,我是說那兩個在預言裏出現的純血家族,總之,他們會因為你交出了項鏈,而逃過被那個人殺死的命運。”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雪莉露將信將疑地用冷漠的眼神斜視著他。

“他需要米庫家的項鏈,這就是代價。二選一,要麽殺人,要麽得到項鏈……他不會做一些沒什麽把握的事,除非他走投無路,但至少如今他還沒有到那個境地,所以……”

斯內普攙扶著連走一步路都成問題的雪莉露,一點點地帶著她移動出這個一片死寂的地牢。盡管一開始對方還是想要拒絕他把自己帶出去,但最後還是因為無力反抗所以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扶著一步步離開。

在他的攙扶下,她仿佛一個木偶,除了意識還在之外,身體的一切感覺都因為長久以來積累的痛楚而湮滅殆盡。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如果你還有一點殘存的力氣的話,盡量跟上我的腳步吧,”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艱難,於是嘆了口氣在她耳邊說著,“雖然這裏沒有別人,但是處處都有用於監視的咒語,我沒有辦法在這裏幫你治療你的傷,只要我使用了治愈用的魔法,這裏的警報必然會被觸動,到時候你就必死無疑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她問他,帶著一絲不甘和絕望。

——她料不到,他是打算要這麽做的。

計劃之外的事,她料不到。

“因為我想救你,就這麽簡單。”

斯內普沒有停頓,始終是馬不停蹄地扶著她走著,到後來見她快要堅持不住了,索性將她抱起來,繼續走下去。

這世界上,其實很多事情他都找不到原因。

“……知道嗎,你表姐的死…………那是我奪去了你的……你表姐的東西,”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了起來,眼神卻始終停留在前方的路上一片迷茫裏,仿佛在那裏可以找到他想要的一個答案。

“她本來不應該那麽多事的,但我沒有辦法…………”一聲嘆息,“……只有她,在那個時候,她可以成為換回莉莉的代價…………莉莉.伊萬斯。”

她是犧牲品,無可奈何之下的犧牲品。

“……為什麽……”

猝不及防地聽見他剖白出這番意料之外的話,在他懷裏的雪莉露頓時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整個人怔怔地呆住了。

“…………你……你說什麽…………西弗勒斯.斯內普……”

——“他一定會這麽做的。”

她猛然記起來,前陣子當她和她在自己家裏拿著項鏈作為交換,達成協議的時候,在會話的最後,滿心困惑的她問起了她:

“為什麽要這麽做,而且……你拿什麽保證他一定會這麽做。”

那時候,她其實並不相信對方對自己陳述的事情有任何發展的可能。

——明明那個人,西弗勒斯.斯內普,是只喊她“泥巴種”,與那群魔鬼食死徒為伍的混賬之人。

“不用任何保證,因為他就只會為了你這麽做罷了。”

坐在自己對面的藍色眼眸少女,僅僅是自信地對她一笑,淡然地道:“他愛一個人,所以他願意這麽做,至於他愛的是誰,你不知道的話就繼續不知道吧,因為…,”艾莉絲稍稍皺起眉頭,意味不明地審視著對面的人兒,“我想,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有罪惡感的,莉莉……況且,按照西弗勒斯的性格,如果他不這麽做的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覺得安樂的,我堅信如此,因為他本來就應該如此。”

要他面對摯愛之人的死亡,那一直都是一場夢魘。

可是呢。

“不要問我為什麽現在這個時候才來找你,和你談這些……這一切沒有原因的,只是因為我知道了我必須這麽做……可我沒有後悔過這些,因為我知道……他想他愛的人過得好,他也想要救贖。只不過,他要的救贖,必須要用一定的鮮血才能換到…………你明白嗎?與其讓他就這樣舍棄他自己的生命,那倒不如讓我完成了我自己的心願,既完成我家族希望我做的,也好代替他……這樣的話也許一個人也能死得其所。”

當時她——莉莉.伊萬斯,絕對是萬萬想不到,原來對方是打算用這樣無稽卻合理至極的理由,作為自己將來的墓志銘。

——艾莉絲。

一切恍然大悟,清晰明了。

“……放開我……放開我…………”雪莉露雙目失神,嘴上卻不住地喃喃道。

“什麽?放開你?”斯內普為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感到可笑,“不行,還有好一段路才能走出這裏,你既然走不動了,我沒可能把你丟在這裏……”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放開……”

但他沒想到,下一秒雪莉露就使盡全身的力,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從他懷裏回到地面上。她突然間帶著哭腔般聲嘶力竭地大喊著,聲音頓時充斥在這個空洞的地牢裏,回聲陣陣。

“放開我!西弗勒斯.斯內普!快放開我!!”

斯內普迫不得已地松手,這使得她也在瞬間再次無力地跌倒在地面上。

——來不及了。

“…………艾莉絲……艾莉絲…………她想要……”

“你說什麽?”

落地之時全身劇烈疼痛的感覺並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一些不成句子的,盡是斯內普聽不懂的話。然而,只有那麽一個詞——但她喊出了一個名字的時候,他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立即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看著跪坐在地上哭吼的她。

“你想說什麽?”

“她!她!!艾莉絲……”雪莉露緊緊抓住了他的手,絕望地看著他,“……艾莉絲,她要一個人去殺死伏地魔!”

在她喊出“伏地魔”的名字的瞬間,斯內普的手腕卻有一陣錐心的痛楚,但他顧不得那麽多,因為從她口中得知的事比手上的痛楚還要嚴重百倍:

——艾莉絲,要去殺伏地魔。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斯內普蹲下身抓住了她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她一臉驚慌,“艾莉絲.米庫要自己殺死……那個人…………不可能,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你表姐……”

怎麽可能會這樣。

她死了。

她可是,已經……死了。

可是下一秒,猝不及防地一巴掌卻生生地被扇到斯內普一臉驚愕的臉上,像是當頭被潑來一盆冰水一般,冰冷徹骨。

“我不是她……我是莉莉!莉莉.波特!你看清楚沒有!艾莉絲不是我表姐……我不是雪莉露!我是莉莉.波特!伊萬斯!”

——和你交換身份吧,這樣的話你會安全一些。

那個笨蛋,居然和她交換了身份,居然只是為了親自去伏地魔面前送死!

“……她想要去送死,所以……她要我我答應她………”原來,她想要去送死。

為什麽要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激動的情緒在偽裝成“雪莉露”的莉莉的語氣裏表露無遺,卻是一直深深地散發出一種悲慟的絕望。

“……來不及了……一切都要開始了…………”

斯內普別過了臉,卻早已是一副不比她好多少的失神的模樣,語氣裏佯作著應有的鎮定,顫抖著道:

“她在…………在哪裏…………”

“哈利和詹姆斯…………”她失神地搖著頭,“……今夜的圍剿活動裏,她一早知道伏地魔要殺了我們,所以……她說了,她會在那裏保護哈利…………她一定是打算,自己一個人面對那個人…………然後殺了他…………”

——在那裏,然後殺了他。

“怎麽可能……”

眼前的人,原來真的,一直都不是她。

“……你是說真的,你是莉莉…………可是……艾莉絲.米庫,她還活著?而且……她現在正獨自一人呆在那裏……她想要自己一個殺死黑魔王……這,這……不可能……”

這一切,斯內普難以置信,即便這就是他想要知道的全部真相。

那一瞬間,他完全忘了眼前的人才是他原來千萬百計想要救的人——莉莉,他日思夜想的莉莉。

因為,他腦子裏想到的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漸漸消逝,棕色長發蔚藍色眼瞳的,米庫家最後一人,艾莉絲.米庫。

——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他不需要在乎,心裏卻早已經朝著那個方向奔去。

“你……和詹姆斯用來隱藏的房子在哪裏,告訴我。”

“…………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她……”倒在地上的莉莉,卻只是一味地繼續失神地自言自語道,絲毫沒有理會斯內普對他的問話。

黑暗終於帶著他和她步入了萬劫不覆的深淵裏,如同那早就被寫好在墓碑上的日期:10月31日,也許,這註定是一個離別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11.2

“你終於還是來了,黑魔王。”

“我覺得你會更願意稱呼我為‘伏地魔’,不是嗎?”

黑暗的盡頭,等來的不是一望無際的光明,而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在昔日波特四人組之一的小矮星彼得“出賣”小天狼星,對他主人說出的那棟波特一家用於隱藏的屋子前,伏地魔特意支開了身邊隨從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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